绿色金融债券是金融机构法人依法发行、募集资金用于支持绿色产业并按照约定还本付息的有价证券。商业银行是绿色金融债发行主体的重要组成部分,2016是中国绿色债券元年,商业银行绿色金融债发行规模最大,占当年绿色金融债发行规模的95%。自2016年开始商业银行绿色金融债券发行规模和数量有所起伏,到2020年由于疫情和多种因素的冲击,商业银行绿色金融债共发行167亿元人民币,占当年绿色金融债总发行量的50.86%,发行规模同比下跌75.2%,仅为2019年同口径的21.8%。
一、绿色金融债券发展机遇
疫情对绿色融资需求形成短期冲击,但长期资金需求较大。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使春节期间我国生产生活有所停滞,第一季度GDP有所下降,商业银行在短期内难以寻找到适合投资的绿色项目。与此同时国民收入与消费亦受到影响,整个社会资金流动速度减缓。而证券市场收益与我国宏观经济具有紧密联系,受到疫情冲击,尽管在2020年初实施宽松的货币政策,证券市场收益依旧下降,投资需求不高,导致商业银行绿色金融债券融资效果不佳。但长期来看新冠肺炎疫情暴露全世界存在的环境问题,其影响会要求社会深化对ESG的理解,因此生态友好型、低排放型的项目将更受重视,这将有利于绿色金融债的稳健发行。
“碳达峰、碳中和”目标下,绿色概念热度不减。2020年9月中国正式宣布中国将力争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这是中国基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责任担当和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内在要求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2020年度,各行各业的绿色项目相继涌现,形成大量的资金需求,而发行绿色债券有助于按时实现“让资金流向环保、低排放企业”这一种重要目标。
绿色金融评价体系逐渐完善,助力绿色金融债发展。2020年3月3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印发的《关于构建现代环境治理体系的指导意见》,提出了健全环境治理法律法规政策体系,完善金融扶持,统一我国绿色债券标准。2020年5月《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2020年版)》向公众征求意见,对进一步规范绿色债券市场具有重要意义,这些都有助于绿色债券的发行。
绿债发行费用下调,政策鼓励商业银行发展绿色金融。2020年1月,银行间市场清算所股份有限公司发布了《关于调降债券业务收费标准的通知》,支持绿色产业可持续发展,其中提出,降低绿色债券的发行登记费率、付息兑付服务费率50%。这将有利于进一步刺激绿色债券的发行。此外,《中国银保监会关于推动银行业和保险业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银保监发〔2019〕52号)要求大力发展绿色金融。商业银行可以通过发行绿色金融债的形式,投资绿色项目,为社会环境做出贡献。
区域绿色低碳转型发展环境对绿色债券提出进一步需求。2020年度我国许多地区均对绿色金融改革示范区建设,城市绿色更新发布了具体要求,对推进绿色产业发布了指导意见,有助于区域性个性化金融发展,对绿色资金具有多样化的需求。对当地城商行和农商行而言,这是深化绿色金融服务的良好机会。
二、市场概览
2020年境内贴标绿债市场受疫情影响,发行规模由2019年的2438.63亿元下降至1961.5亿元,但发行数量由去年同期的163只上升至192只(含2020年11月青岛水务发行的首单蓝色中期票据),同比增长17.8%。国内绿色债券总盘中,绿色金融债券总发行规模为322亿元,共发行了14只绿色金融债,占中国绿色债券市场份额的17%,期限多为两到三年期,发行主体以政策性银行和商业银行为主。就发行规模而言,2020年商业银行绿色金融债发行数量最多规模最大,共发行7只,发行规模共计167亿元,主要用于支持由中国金融学会绿色金融专业委员会编制的《绿色债券支持项目目录(2015年版)》中规定的绿色产业项目;政策性银行中,国家开发银行共发行5只金融债,规模为135亿元,主要用于专项用于环保,节能,污染防治等支持环境改善、应对气候变化的绿色项目投放。这些项目有助于推动我国绿色金融体系建设,巩固开发性金融支持绿色发展的引领和主力地位,与我国国家政策导向相适应。其他金融机构占比较少,规模为20亿美元,这些债券募集资金将依据法律和监管部门的批准,在债券存续期内专项用于绿色产业项目,或在募集资金闲置期间,将募集资金投资于非金融企业发行的绿色债券以及具有良好信用等级和市场流动性的货币市场工具。从债券评级来看商业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发行的绿色债券评级范围从AA-到AAA均有。其中AAA评级的债券最多,数量为3只,AA+2只,AA与AA-各1只。
图 1 2020年度境内各类金融债发行规模
数据来源: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
三、2020年度商业银行绿色债券发行分析
(一)商业银行绿色金融债发行分析
商业银行是绿色金融债券主要发行主体,从2016年到2020年其发行规模分别占总规模的95%、69.2%、95%、80.08%、52%,均超过了市场规模的一半。从历史数据可看出,较大股份制商业银行渐渐退出绿色金融债的发行,而一些新的城商行和农商行正在逐渐探索发行绿色金融债。发行绿色金融债的商业银行中仅有一家是全国性质的股份制银行(华夏银行)。其余的发行主体分别是小城市的城商行和农商行。截止2020年末,四大国有控股商业银行并未在境内发行绿色金融债,只负责承担部分债券分销业务。
从发行总量来看,2020年发行了7只商业银行金融债,发行机构数量同比下降68.2%。规模为167亿元,同比下降75.2%。2016年是商业银行绿色金融债的发行元年,也是发行规模最大的一年,从2018年开始,我国商业银行绿色金融债发行规模呈下降趋势。一级市场方面,2020年绿色金融债的发行利率维持在较低区间,市场认购也较为踊跃,如“20赣州银行绿色金融01”和“20华夏银行绿色金融01”认购倍数分别达到了4.43倍和2.91倍;二级市场方面,绿色金融债依旧是绿色债券现券交易的主力,2020年第三季度绿色金融债现券交易规模占到绿色债券现券交易总规模的54.52%。
图 2 2016-2020商业银行绿色金融债发行情况
数据来源: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
2020年共有6家商业银行发行了绿色金融债,其中只有赣州银行发行了两只绿色金融债,其余五家银行只发行一只绿色金融债。这六家商业银行中有四家农村商业银行、一家股份制商业银行、一家城市商业银行。需要注意的是阜阳颍泉农商行是本次发行绿色金融债的唯一一家民营企业。本次发行的绿色金融债,票面利率范围由2.08%到4.5%,发行利率维持在较低区间。就债券收益模式而言,发行的七只债券均使用固定利率。就债券评级而言,这七只债券评级均在AA-以上,均与主体评级一致,有三支达到了AAA评级。其发行者为重庆农村商业银行、东莞农村商业银行和华夏银行。
数据来源: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
(二)商业银行绿色金融债募集资金用途分析
根据不同商业银行的资金募集说明书,2020年发行绿色金融债的商业银行拟投资项目包含六个大类,其中流向生态保护与气候变化的资金最多,为47.38亿元。发行金额最大的商业银行为华夏银行,拟投资金额为100亿元人民币。具体投资意向如下图所示。从不同类型的商业银行来看,股份制商业银行投资项目的地区更为广泛,发行金额较大。城商行与农商行以投资其注册地附近的项目为主,但不一定局限于投资注册地。
图 3 按产业划分的募集资金投向
数据来源: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
图 4 按发行人划分的绿色金融债资金规模
数据来源:中央财经大学绿色金融国际研究院
(注:项目规模金额为储备金额,部分银行根据公示出的实际情况进行了修改)
(三)绿色金融债券发行市场分析
结合宏观经济分析,可看出有一点较为矛盾:宏观政策导向利好绿色金融,但商业银行金融债发行规模从2018年开始连年下滑。主要归结为俩方面原因。一是疫情冲击导致融资需求和偿还能力下降。年初疫情冲击使得国内生产部门受到重创,大部分企业经营生产能力急剧下降,难以保持盈利水平,清偿贷款。这些企业是商业银行的重要客户,导致商业银行对自身发行债券的清偿能力大幅下降,这使得商业银行对于发行金融债更加谨慎。同时,已经具有计划的绿色项目受到疫情停工的影响很可能难以满足政府对绿色项目的认定需求,甚至被搁置,商业银行的潜在投资项目数量和规模都会受此影响而下降。二是商业银行本身具有丰富的资本补充工具,特别是大型股份制商业银行,资金来源更为广泛。但发行绿色金融债券的标准较高,尽管政策倾斜,许多商业银行很难有动机发行更多的绿色金融债。据统计,2016-2018年三年间,大型商业银行基本都开展了较大规模的绿色金融债资金募集,大规模的绿色金融债募集资金需要一定的时间开展绿色信贷投放予以消化,而众多中小型商业银行对于绿色信贷投放、管理能力有待提升,因而对绿色金融债的募集需求还有待培育和提升。以上几点原因都导致商业银行对发行绿色金融债需求的下降。
四、商业银行绿色金融债券发展建议
一是构建国内绿色转型发展融合战略,结合“绿色”与“科技创新”、“乡村振兴”等国家战略,探索绿色债券品种创新。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可充分结合国内“碳达峰、碳中和”建设目标和可持续发展需求,尝试“碳中和债券”、“可持续挂钩债券”品种创新,支持传统产业与新兴绿色产业的绿色技术创新。以及在“乡村振兴”建设目标下,探索“绿色”与“乡村振兴”概念的融合,推动绿色普惠金融建设,探索发行“绿色乡村振兴债券”。在丰富债券品种同时,拓宽绿色债券支持范围,进一步延伸和丰富绿色债券内涵。
二是结合银行地区产业优势,深入挖掘地方绿色产业项目。商业银行可以基于地区优势,专注当地优质绿色产业项目的挖掘。商业银行资金募集渠道较为优先,且成本较高。目前各个地区正在出台具有地方特色的环保改造政策,地方存在绿色项目的投资机会。同时国家对绿色项目的评估的进一步完善将增强商业银行对绿色项目的识别能力。城商行与农商行对其注册地的项目投资与评估存在优势,可以积极发现符合国家标准的绿色项目进行投资,从而改善资产质量,并通过绿色债券募集资金。
三是加强环境信息披露管理,树立银行负责任品牌形象。就投资信息披露来看,规模更大的股份制银行与城商行在绿色债券的信息披露方面做的较为规范完善。二者聘用的第三方机构出具的评估报告更新更加及时,更有利于投资者做出决策。地方农商行也应当做出较高质量的绿色债券信息披露。
四是结合国内外市场环境,探索实践ESG理念。 ESG(社会、环境、公司治理)理念对产业向绿色方向转型十分重要。企业践行ESG理念,披露对于社会责任的履行情况有助于改善企业形象。目前我国一部分大型企业已经开始披露其对社会责任履行情况,如果更多中小企业加入对ESG的践行中,我国产业的绿色转型将更进一步。
五是探索国际绿色项目投资。长期来看国内大型优质绿色项目对资金筹集基本完毕,待融资的绿色项目存量基本消耗完毕,绿色项目增速较为缓慢。为促进绿色债券市场的发展,主要银行可依托“一带一路”等国家战略,探索海外市场,发掘国际层面更多大体量的优质绿色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