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高能效是实现能源目标的有效方案

中国在2020年设定的雄心勃勃的目标为我们理解中国如何应对危机提供了视角。危机这个词既包含了“危险”，又包含了“机会”这两层含义。为了将新冠肺炎疫情危机转化为机遇并引领经济复苏，中国政府宣布实施一项新的基础设施倡议，包括从高污染的出口导向型制造业向先进的高科技服务驱动型经济的转变。今年9月，习近平主席承诺，到2060年中国将实现碳中和，并且到2035年，中国经济有望翻一番。这样的愿景让全球社会为之惊讶。

问题在于，在实现现有目标的基础上，包括2030年实现峰值排放，中国将如何实现上述目标。人们认为提高生产率是最直接且有效的解决方案。从相同的投入中获得更大的产出基本上等同于实现更高的能源效率，因此，提高效率对于确保中国能源部门能够帮助中国向现代化绿色经济过渡至关重要。

国际能源署的可持续复苏计划表明，提高能源效率是刺激经济增长、提高就业率和减少结构性排放的根本保障。实现可持续复苏需要未来三年内每年达1万亿美元的全球投资，其中大部分用于能源效率提升项目。

提高所有终端使用部门生产率的能效方案，将持久性地创造经济效益并提供就业机会。例如， 在建筑效率部门 （主要是建筑改造和能效改进），每投资100万元就能平均创造约15个就业机会。电力行业也将创造大量就业岗位，特别是与电网和可再生能源相关的岗位。制造业、低碳交通和更高效的新能源汽车领域也将诞生会保留更多工作岗位，而上述所有部门都是新基础设施项目的重要组成部分。此外，根据可持续复苏计划，能源效率的提高比其他任何措施都更能减少总体碳排放量。

⬆图1 国际能源署可持续恢复计划按类别和衡量标准分列的平均年度支出（资料来源:国际能源署(2020a)，《可持续复苏》）

减少能效投资意味着失去能效的诸多好处

中国的经验已经证明，能效投资能够产生长期的社会经济效益。2008年金融危机后，中国将其 4万亿(5850亿美元)经济刺激计划的5%用于节能、污染物减排和环保项目(世界自然基金会，2010年)，为十大节能项目（燃煤工业锅炉和炉膛升级；区域热电联产；余热和压力利用；石油保护和替代工程；电机系统节能；能源系统优化(保护)；节能建筑；绿色照明；政府机构节能；以及节能监测和技术服务体系建设）投资超过400亿元以提升能源效率。因此，煤炭消耗量每年下降1900万吨，约占2010年中国总节能量的14%，中国国内能效服务和技术市场(如高效锅炉、电机和照明)也在壮大。

中国工商银行等金融机构也越来越多地投资节能项目，通过节能融资开展能效项目的能源服务公司（ESCO）也变得更具有信誉度。在中国实行的“五年规划”中得以增强的能效目标和大量的政府投资和激励措施使中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ESCO市场(据国际能源署，2020发布报道显示，2019年占52%)。

ESCO也带来了提高能效后产生的多重效益。2019年，仅ESCO项目就节约了超过3800万吨煤的能源(1.2 EJ)——超过了奥地利的总能源消费量——并且减少了10，300万吨二氧化碳排放(见国际能源署即将发布报告)。

然而，2019年，ESCO投资增速出现自其在中国首次成立以来的首次下滑。这一趋势与中国和全球能源密集度降低的放缓有关。能源密集度降低是衡量一个经济体能源效率的关键指标。中国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NDRC)报告显示，2019年中国能效仅提高了2.6%，低于李克强总理2019年设定的3%的目标。

由于新冠肺炎大流行，预计2020年全球能源密集度将仅提高0.8%，约为2019年气象校正率(1.6%)的一半，而2020年全球能效投资预计将下降9%(见国际能源署2020年报告)。中国能否实现2016年至2020年间将能源密集度降低15%的第14个五年规划目标还有待观察。

⬆图2 2011-2019年中国ESCO实现的节能减排量（资料来源:国际能源署(即将出版)，《中国不断发展的能源服务企业》）
 

公共和私营部门都必须促进能效投资

2020年5月，中国发改委发布了《关于营造更好发展环境支持民营节能环保企业健康发展的实施意见》，提出了为开展节能项目和签订能源管理合同的企业降低企业所得税等激励措施。尽管政府的这一支持举措振奋了市场，但中国可能会吸引更多精通市场的商业参与者，以推动能效投资和创新。

让私营部门参与进来的一个方法是促进私人风险资本为开发创新能源效率技术的初创企业提供资金。这种私人风险资本在促进最适合市场的技术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在能源领域，风险投资在支持初创企业方面最为有效，这些初创企业拥有可快速原型化且非资本密集型的数字技术或服务。到目前为止，大多数风险投资都集中在美国，因为美国的法规和金融支持很完善。但在过去十年里，欧洲和中国的风险投资也有所增长(见国际能源署2020年报告)。

2019年，美国初创企业获得的与提高能效相关的风险投资占比最大(70%)，欧盟企业获得16%，中国企业获得7%(见国际能源署2020年报告)。

⬆图3 按技术和地区分列的能效风险投资2010-2019（注:价值5亿美元或以上的交易被排除在外，以避免破坏技术分布。BEMS=建筑能源管理系统。资料来源:国际能源署(2020c)，《2020年能源效率》）
 

绿色债券正成为低碳转型的重要私人融资来源

自2007年以来，中国的绿色债券市场呈指数级增长，体现了政府在刺激私人投资清洁能源技术方面的核心作用。在2016-19期间，中国绿色债券市场翻了两番，规模达到近1200亿美元，成为世界第二大市场。

政府对绿色债券的专门指导和支持提高了能源效率和可再生能源项目，促进了传统能源向清洁能源的过渡。在包括节能，污染防治、资源保护和循环利用、清洁运输、清洁能源、生态保护和气候变化的六大绿色债券类别中，2016-19发行的所有债券中有12%与节能相关，位居清洁交通(25%)和清洁能源(36%)之后(IIGF，2020年)。实际上，能源效率份额已经超过了12%，因为资源节约和回收以及其他类别也包含多种能源效率措施。

长期以来，评价能效项目的标准一直不明确，使得严格的监测、报告和核实很困难。然而，2019年在这一方面取得了进展，节能融资项目分类和评估指南界定了"能效投资"这一术语，2020年发布的新的绿色债券认可项目目录征求公众意见，引入了"能效改进"标准(CBI，2020)。明确的指导能够促进能效投资，系统跟踪和评估，并创建有效基准。

⬆2020年10月30日，疫情期间，中国通用技术集团中机公司承建的匈牙利西南部考波什堡光伏电站完成总工程量的50%以上，预计2021年1月完成验收，投入商业运行（新华社发 弗尔季·奥蒂洛摄）
 

能源效率可以确保中国在未来十年乃至更长时间内保持可持续繁荣

中国制定了雄心勃勃的中长期目标，正处于一个关键的发展时期，其近期决策必须确保能源行业的发展与国家可持续发展相一致。对能源效率进行投资能够产生成本效益，并带来众多社会经济效益。仅降低能源支出这一项就能实现为能源效率每投资1美元就能获得3倍收益的目标。 

还有其他提升能源效率的潜力不容易被量化。例如，更高的能源效率将确保新基础设施计划以最可持续和最高效的方式开展，并过渡到现代数字经济，包括能源密集型数据中心和大规模5G网络的部署。许多中国能源服务公司已经在采用数字技术，以满足对智能、集成能源服务日益增长的需求，从而促进更智能和更具竞争力的工业活动的开展。

未来十年，城市化将继续快速推进，能效对于智能城市建设也至关重要。在城市规划中优先考虑能效，地方政府可以建设绿色建筑和智能市政基础设施，从而提高人民生活质量。智能HVAC (供暖、通风和空调)系统、高效的本地冷链和“制冷即服务”等新商业模式都是遏制快速增长的制冷能源需求的解决方案，同时使不断扩张的城市更具弹性。

中国已经对未来十年的发展制订了清晰的愿景，合理的投资将有助于中国实现其目标。

编辑 | 张  梅

翻译 | 祝伟国

设计 | 大  米